关于父子
十年后80,随笔脑洞。
山本在墓园遇到了一个人。
是他没有见过的中年男人,静静地站在他准备去往的位置,若不是风将他的头发吹动,他都几乎以为时间被定格住。
他直觉有危险到来,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地上,握住了背上的刀柄。那危险不是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,因为他察觉了四周有米鲁菲奥雷的士兵赶来。
该死,是冲着自己来的。猎杀彭格列的行动持续了十余天,山本此次出门也是铤而走险。他做好了迎击的准备,不料几道敌方火焰从他身侧一闪而过,数个装备着匣武器的士兵突然涌出,目的竟然是墓前的那个男人。
山本不做多想,直直冲过去,从背后反手取刀,使出了他最顺手的一招,其剑气聚集,锋芒逼人,如飞燕般迅疾,如刃雨般凌厉。
“那一招式是,”男人睁大了眼睛,“——筱突之雨。”
山本听到招式名由对方脱口而出,吃了一惊,随即露出了然于胸的神情。他手握无法变形的钢刀,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精练招式将敌人纷纷击倒在地,却是无一例外的用刀背。
“时雨苍燕流,是在同伴面临危险时,被迫一次一次不断向强者挑战的灭亡之剑。”
他转过身子,对那男人展露一个微笑。
“这是老爸传承给我的意志。”
敌人一来判断错了目标,二来见识到了雨之守护者的强劲实力,便匆忙选择撤退,中年男人也将自己空手道的架势收了起来。
“是吗,你是阿刚的儿子,”他点点头,“真是像啊。”
已有一束花躺在碑前,山本将自己带来的那束捡回来,并排而放。
“那天下着大雨,他也是这样冲过来,手里却拿着把竹刀,我当时觉得这小子真是不要命了啊。
“但他跟我说,时雨苍燕流是完美无缺、天下无敌的剑法。他使出这招筱突之雨,以一把时雨金时力挽狂澜,然后倒在水里跟我炫耀这是他的自创招式。
“真是的,我们手脚发软、站都站不起来,还在雨里笑得肚子疼。
“你不知道他有多好啊……也没人再知道了。”
山本一直静静听着,眼神低垂。彼时他沉溺在老爸死亡所带来的悲痛中,周围的一切都恍若隔世,当有人问他需不需要墓志铭的时候,他才真正有了永别的实感,才发觉自己对老爸的了解,其实是那样的少。
“是我的错,他明明在知道我的工作之后,大怒了好几天。是我让老爸卷进这种世界,不然就不会……”
“当初是为什么学剑的,你还记得吧。”
“……我从未忘记。”
“你老爸说了什么?”
“老爸他…说不会问我的,因为他也是那个年纪开始练剑。”
“哈哈,你也是从十几岁就开始的啊。”男人看着山本说,“他对儿子那样深爱,所以生怕你卷入危险;他传承给你剑道,则是让你去破解那份危险。
“既然教给了你,就是希望你能用这份剑术存活下去,不管处境是多么的困难,也都将由时雨苍燕流去开辟道路。他想让你的未来毫无顾忌,这就是剑道男人的浪漫啊。
“你啊,”男人抬起手肘撞了撞他胸膛,“真是太低估父亲的爱了。”
那一年他有了儿子,着急忙慌地给朋友打电话,要他听听孩子的哭声,然后给他取名为“武”。
那一年阿武爱上了棒球,小小的棒球手套磨破了好几个,也越换越大号。每一次比赛他都去看,接着匆匆赶回家准备大餐。
那一年阿武的手腕骨折,心灰意冷,他差点担心地跟到学校,又在之后听阿武说自己交到了要好的朋友,笑得很开心。
也是那一年,阿武找他学剑道,他仿佛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候,毫无保留地把心中所念都传授给他,才发觉儿子都已经长这样大了。
那一天,山本刚被重创,他知道阿武踏上了一条不可回头之路,但他也相信儿子坚持的信念没有错。面对敌人对彭格列雨守下落的威逼,他只是苦笑。
你们永远不知道,身为父亲,我是多么地,多么地,多么地爱着他——
“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,你还会拿起剑吗。”
“嗯,我想是的。”
那回答多出了一份明朗与坚定,他盯着山本的眼睛,看了许久。
山本也看着他。他从没有久久直视过自己的父亲,如今在这个男人的眼中,他却看到了一种熟悉的亲切。
“你出生那天,他在电话里跟我打赌,如果你继承了时雨苍燕流,长成了他骄傲的模样,就要我亲他一口。”男人溢出苦笑,“这老家伙,有够不要脸的。”
他低身,在墓碑上抚着那个名字,然后贴近用唇碰了碰。
“阿刚他,有一个好儿子啊,”他起身挥挥手,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远了,“他一定会为你而骄傲的。”
虽然男人离开时的语气是笑着的,山本却觉得他的身影有些落寞。
他也有要继续走的路吧,山本想,自己怎么能够停滞不前呢,走吧,去到家族所在的地方。
“谢谢你啊,老爸。”
他挺直了脊背,虽然也不是对过去完全释怀,但多少还是能够向前看了。